当代书坛点将:翟万益
知行合一 入古出新
——论翟万益的书法、篆刻创作和理论研究
翟万益是一位享誉当今书坛的全能型书法家,在书法、篆刻创作和理论研究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
翟万益在甲骨文书法的创作和研究上倾注了三十多年心血,已是当代甲骨文书法创作的一面旗帜。在甲骨文书法的研习和创作上,他站在书法史的高度,以大书法的开阔视野,立足于商人甲骨文,滋养于三代、汉唐文化,从楚简、草书、金文中寻找互补,突破了前人在甲骨文书法创作上的狭隘观念,拓展了甲骨文书法的取法范围,把甲骨文书法的创作引入到一个广阔而又纯粹的新天地。在用笔上,他以甲骨文刀笔为底质,融楚简之神秘、金文之质朴、隶书之浑厚、草书之飞动,充分运用绞转、拧动、拖拉、推戳笔法,将指力、腕力、臂力以及全身的力量注入笔端,把笔锋所有成分的功能发挥到极致,形成了一种大写意笔法。在用墨上,他打破了以往甲骨文书法创作惯用小墨法的做法,而是自如地运用大墨法,使水墨交融,浓淡、枯润、涨渗、飞白自然生成,氤氲满纸。仅其墨法本身就能表现出强烈的视觉效果。在章法营造上,他抓住龟卜章法原态,使块面之间相互取势、文字排列任其自然,消除界格的框定,让正文、落款和印章有机结合,纸面所有元素彼此之间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在动态平衡中产生出强烈的张力。可以说他在笔法、字法、章法和墨法上形成个性鲜明的甲骨文书法语言体系,将甲骨文本有的精神气质充分张扬出来,形成了大气、雄厚、神秘,具有“篆意草情”的风格。
翟万益的草书完全可与其甲骨文书法并称,只是他以前展示得不够充分,没有引起大众的广泛关注。在草书的创作上,他是站在时代这个场域中,以“我”的存在为前提,直接与古人对话,将怀素、徐渭作为榜样。他作草书时特别强调书写性和情感宣泄,风驰电掣,有“笔下唯看激电流,字成只畏盘龙去”的神采,在书写中不断加快行笔速度,挥洒不停,笔头墨尽,仍不罢手,蹭擦绞转,尽意尽兴,任意挥洒,不加任何修饰和雕琢,将爆发力发挥到极致,表现出一种纵横捭阖、苍茫大气之美,将“一笔书”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说翟万益的甲骨文和草书是狂想曲,那么他的小篆和隶书则是轻音乐。他的隶书源于汉隶,在结构上不追求奇异,字形根据笔画繁简随形定势,字繁则大,字简则小,突出文字之间的大小差异,在整齐排列中求天然与变化,在凝重中呈舒展与开放,在整饬中见奔放与活泼。其用笔融入汉简笔意,呈现出一种汉隶原质的书写意味;再加上涨墨、飞白各尽其致的表现,形成一种沉稳疏朗之美。他的小篆以秦汉小篆为骨架,参以清人笔法,在“一画”之中呈现出微妙的变化和情感的流动,沉稳而典雅。
如果说翟万益的草书和隶书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创新,进而形成自己的风格,那么他的陶文书法与甲骨文书法一样,是具有原创性的书体。陶文作为小宗的古代书法资源,除了在篆刻上有人汲取之外,历代还没有人单独把陶文作为一种全新的书体进行创作。翟万益对陶文的兴趣同样也是从篆刻开始的。他首先将陶文引入到篆刻创作中。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萌生了进行陶文书法创作的冲动。但要将陶文引入到书法创作中,面临着许多困难,其中较大的困难有两方面:一是古代陶文在笔法和结构上难以形成统一的格调;二是目前遗存下来可识读的陶文只有一千二百多字,在创作上存在缺字的问题。他经过较长时间的思考和实践,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在结体上,对陶文中没有的文字,他用较为宽泛的借用方法,从殷商甲骨文、秦汉金文碑额中寻找资源,进行缺失文字结构的重构,这样就解决了文字的阙如问题。但这只是文字结构重构的第一步,紧接着还需要在形态上做到格调的统一。于是他从已有的陶文文字中体味神采气韵,对局部进行夸张或者压缩,进行变异处理,使之成为真正的陶文字体。在用笔上,陶文与甲骨文相比则更难。许多陶文是用柴棍之类的东西信手刻画,毫无笔法可言,只是表现出率意、敦厚的意趣而已。于是他从秦汉简帛、诏版、碑额、钱币文字笔意中汲取养分,采用错位、挪接等多种手法,大胆创作,形成了他的陶文书法用笔语言体系。其陶文书法,用笔时轻时重,随心布置,将拙与巧、动与静、放纵与细腻融合在一个整体结构之中,形成了敦厚拙朴、率意天真的艺术风格。
最近两年,最让人惊艳的是翟万益的多书体大字创作。在这类作品中,以甲骨文、篆书、隶书中一种书体为统驭者,在一件作品中多种书体并存,甚至有些对联的上下联为两种完全不同的书体。不论哪种类型,均毫无拼凑之感,多种书体的结体、笔法转化自然,做到了无缝衔接。在章法营造上,如甲骨文书法一样,除了材料、尺寸和形式是既定之外,章法的生成是在没有预设的前提下,在尽情书写的过程中,根据书写内容和情绪的起伏变化自然产生。落款置于何处则根据主体章法而定,有些在作品的起首,有些在作品的中间,有的为长款,有的为穷款,有些只加盖印章。不论哪种方式,他都能将落款与主体章法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取得“局部之和大于整体”的视觉效果。
翟万益对于帖学,尤其对“二王”行草书和颜鲁公楷书,下过很大的功夫进行研习,对三家的技法、风格、作品内涵都有深度的掌握和理解。翟万益曾与我就王羲之的书法有过交流。他对“二王”行草的笔法、字法、章法、风格和内涵的评论,是我听到的对“二王”书法最为精彩的讲解。只是他不想原本地将“二王”行草书嫁接在自己作品中以博得他人的一种时尚认同,而是将“二王”书风所体现出来的魏晋艺术的风度和文质彬彬的内涵融入到作品的品质之中。
而论及当代的篆刻创作,翟万益也是绕不过去的一位。他在继承篆刻传统上并没有按照前人既定的模式被动地进行,而是放眼于整个印章发展史,从中遴选出既有艺术价值又适合自己创作的作品作为研习对象。翟万益取法秦汉印时,不是以数量的丰伟来确定研习对象,而是在对数以万计的秦汉印进行研究、筛选后,将汉凿印作为他取法的重点。他也对战国玺印、汉封泥印、陶瓷印、碑石墓志的刀法、字法、章法和残驳进行系统研究、临习,来丰富自己的篆刻语言。他对传统的研习,不仅仅停留在技法的层面,而是对篆刻艺术本质的深度把握和在实践意识下对历史的反思,目的是让自己的创作在延续传统中获得自由。上世纪90年代初,翟万益以砖刻创作为主。他创作砖刻时始终坚持 “一印一创作”的理念,坚决杜绝不断地重复自己和复制古人的做法。其砖刻作品在统一的内在气质和苍茫融通、大气磅礴的风格之下,印印有区别、印印有新意——每件作品都具有唯一性和不可复制性。在经历五个年头的砖刻创作之后,他转向大写意印的创作。他的大写意印气承三代,神接明清,意取当代,可谓站在古老而丰厚的传统土地上,发出了时代的呐喊。其作品呈现出雄浑刚健、大气磅礴之美,让欣赏者得到一种震撼心灵的激荡。翟万益在50岁以后转向小印创作,以此增加系列印风的丰富性。他的小印不论点画有多么微小,起伏顿挫都在一挥之间、往复一刀之中完成,印面所有的点、线、面和残损皆是在刀的行进之中自然生成。
翟万益的书法、篆刻评论是在责任心的驱使下撰写的,而理论研究则是一种无意识的追求,是他在研读古今书论和创作实践中自然而然的思考。不论是他的评论还是理论研究,都具有非常高的学术价值和实践指导意义。
翟万益的理论研究不是那种从概念到概念的理论空转,而是在创作实践中生发出来的深度思考,体现出了他知行合一、经世致用的学风和不断反思、勇于创新的精神品质。如《甲骨文之旅》《甲骨文创作中章法的继承与创新》《古代陶文书法创作反思录》《荡除篱笆的界隔——我的艺术之路》等文,站在书法史、艺术学的角度,结合自己的创作体验,对甲骨文、陶文、隶书等所承载的文化内蕴、书体演变、源流变化、审美特征、古今创作理念等问题进行多角度剖析,对一些前人的臆断之词和今人的错误看法进行匡谬正误,让所论问题得以敞开、澄明。
翟万益虽然年过花甲,但仍然没有停止行进的步伐。他将几十年的全部储备注入到书法、篆刻创作和理论研究中,以势不可挡之势,健步前行,走向他的艺术目的地。
翟万益简介
翟万益,祖籍陕西三原,1955年12月生于甘肃平凉,毕业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进修于北京大学考古系。现为中国书协副主席,书法教育委员会主任,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篆刻院研究员、导师,中国书协培训中心教授,西泠印社理事,甘肃省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国家一级美术师。
曾获甘肃省委、省政府“敦煌文艺奖”一、二、三等奖,2000年获中国书协“德艺双馨会员”称号、中国文联“德艺双馨文艺家”称号,2005年被评为甘肃省“宣传文化系统拔尖人才”,2007年获中宣部、人事部、中国文联第二届“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2009年被评为甘肃省委、省政府领军人才(第一层次)。
论文获全国第四届书学讨论会三等奖,全国隶书学术研讨会一等奖,中国书法兰亭理论奖获奖提名,全国篆刻征评二等奖。书法作品曾参加全国第五、六、七、八、九届书法篆刻展,全国第一、二届行草书展,全国第三、四届正书大展,全国首届青年书法大展,全国第四、五、六届篆刻艺术展,第九—十五届中日自咏诗书展,中国美术馆篆刻名家邀请展、书法提名展、当代篆刻大展等。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故宫博物院、人民大会堂、中南海、甘肃省图书馆等多家博物馆收藏并收入多种专集。出版有《砖刻拾缀》、《翟万益篆刻集》、《翟万益书法集》,《万益集契集》第一卷、第二卷、第三卷,《万益印集》,文集《冰室文稿》,诗集《北国放歌》、《天籁横吹》、《清秋晚唱》、《霜桥履迹》,书法评论集《陇军书阵》、《冰室短简》,书论、书评及诗文等散见于各种专业报刊,中央电视台等新闻媒体曾专题报导。
曾担任中国书法“兰亭奖”、第九届全国书法篆刻展、当代篆刻大展、首届全国青年书法展等全国大型展评委,曾举办《砖刻艺术展》《甲骨文艺术展》等展览。曾自费于2009年在《书法导报》开辟“陇军书阵”专栏,全年推出甘肃书家52人,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
翟万益书法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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